"日落巴黎"

逝去好友說近年最喜歡的電影是「日落巴黎」(Before Sunset),沒看過,昨深夜放工後,特別往旺角光碟店找尋,找了大半句鐘,終於買到了,並趕得及搭最後一班巴士回家.原想隨即看,但又跟好友談了一段時間,結果四點多才看完.

寂寒深宵,精神抖擻地看着逝者的摯愛故事.影片情節基本由對白帶動,要用腦消化,消化一對男女在維也納剎那相遇瞬即分別,九年後巴黎重逢相聚數小時的似愛還無的對談,對看.看畢,這部電影明顯暫時非我摯愛,但我知道很多人喜歡它.逝去好友相信也是被那種男女相遇,相知,相分所感動吧!好像自己也有男主角那種心情,相類的遭遇,及相近的無奈.

對白寫得不錯,我發覺男主角的一些對白,恍惚是逝去好友的自白,人生態度:「我這個個體,怎會長生不死,怎會永生,越是這樣想,越不信生命沒有價值,生命只有一回,我正活在當下,什麼才算有趣,什麼才算重要,知道嗎?其實每分每刻也值得珍惜.」

女主角對感情的看法,是否也是逝去好友的心聲:「我不能忘記每一段情,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,沒有人能被替代,失去了就是失去,感情的結束,總帶來傷害,我從未痊癒,因此我對感情煞有介事,怕被傷害....」

他曾告訴我一些異地感情問題,好友說,他把你當作男人了,告訴你這些事情.然我再沒機會聽到了!

死亡的餘韻

多年好友今早十時走了,這是我預想之內,所以昨晚探他,是告別.很奇怪,他蓋着的不是被,而是一塊藍色纖維物料的東西,很難看,心想你們醫院要將他「打包」嗎?我按着他的手,怎麼腫腫的,跟我不一樣.

有幾個朋友,是與我一同認識他的,近年雖少接觸,但感情依然沒變.要我將死訊告知他們,真的不容易.

晚上在僻靜的後樓梯,壓着沉沉的聲線,說有要事告知他們,着要有心理準備,他們在電話那一端也感到我的凝重,其中一人很興奮的說:你要結婚嗎?嘿,世事真荒謬,你等到一些人死了,還未等到一些人結婚.她的興奮,隨即轉入不知所措的境況,畢竟事太突然.問了很多東西,能答的都答了,她們最後說,幸好他是基督徒,到天家了,又叫我多多保重(肥人按理多病嘛).

怎麼說呢?情感上很難過.去年底論文的題目是寫死亡,推砌了一大堆理論,可是沒有一種可以安慰到我.早前一場合問教授:我不想死啊,怎麼辦?他有點輕鬆地回答我:沒可能的,人一定要死,所以生前努力點.

唉,死亡的餘韻,真怕十年,二十年....直至臨終,仍纏擾不散.

枯死的白樺

你原是非常光美的白樺,為何枯黃至此,喪失了什麼?
是那生命的氣息,我們的愛竟抵不過.
你漸行漸遠,看見光嗎?光源中有我們嗎?
你的靈魂在那裡?肯定不在枯死的白樺裡.究竟在那裡?

你為何那麼賤?

「賤人」,這句鬧人話,已很多年沒說過,但今日在電視看到這宗這宗新聞的主角,即刻怒吼一句:賤人!點解你咁賤格,留低分別只有一歲及兩歲的兒子在家,自己走去深圳玩樂.他們凍到鼻涕長流.幸得好鄰居報警,才避色進一歩的慘禍.

「有人自一年前開始,已常將兩名幼子鎖在寓所在大門與鐵閘間不足十吋的隙縫中,任由小兄弟空着肚子痛哭,其中幼弟大部分時間只穿上尿片,惹人可憐.」這是什麼行為的母親,或正確點說,這是什麼人的行徑?就是賤人所為.

同事問我何解那麼激?他未聽過我這樣罵人,有點驚訝.係,都不知為何那麼激動.她或許不是我最主要原因,而是將所有不公,不仁,不義,全數發洩在她身上.

水腫的他

黃昏時段接到好友來電,說今日有額,可以探望他.深切治療部有規矩,每天六至八時的探病時間,只可四人探望.朋友類別自是機會很微.但好友告知,醫生召見他的親人,商討病況,並稱今日不設限額.我聽到這消息,心突一沉,莫不是....,所以讓很多人探望?不理如何,趁晚飯時間,過海探望.

下車後,驟降氣溫加上濕潤空氣,不禁哆嗦.通往伊院的路,不知怎的覺得很長,心跳也比平日快.沉重的心,要用抖大氣來平緩.進入醫院,不知為何,有一種不想到那樓層的想法.然過了一會,還是到了.好友已探望完離去,見不着她.而病者他的親人全在,他們很好,知道我要回報館工作,讓我先看望,他的妹妹問我知不知道她是誰,我答:知道,你做過模特兒的嘛!她親切的協助我穿上防感染袍.

他轉床了,周圍仍佈滿儀器,全部看不明.他的臉明顯比數日前腫脹,下巴也生滿鬚根,昏昏沉沉,對我的來臨全沒反應.旁邊有些儀器間發出聲響,嚇了我一跳,護士說沒什麼,可能運作時不夠暢順而已,她說是一對一看護,着我不用擔心.

他的妹妹說,因為排不走一些東西,所以身體出現水腫.他的母親與我差不多高,但很瘦,戴了口罩的臉容看不清.老人家很憂心,但對我的來訪仍熱切的表示感謝.我只能着她多吃點東西.走出醫院,氣溫又下降了一點.人生怱怱,急急的返回對面海的辦公室,怱怱的吃過飯盒繼續開工.

等你整電腦

好友曾深愛的人,也是我好友,是我電腦的技術顧問.他急病那天,家中電腦也竟同時壞了,熒幕漆黑一片.

昨晚放學後,怱怱趕到醫院探望.我在他耳邊說,我來了,正等着他好番,幫我整電腦.他兩眼合着,不知聽到沒有.深切治療部的病床,四周掛滿儀器,單是那些有液體的袋也有七,八個,很嚇人的樣子.他的病況,唉!看望至半夜,護士催促說探病時間過了,我們默然的離開.

他,相信受家中親人離世的影響,想到自己也可能會遭逢同一命運,所以很珍惜生命,多年前開始過健康生活,盡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;打波,旅遊,玩電腦,上課....時間編得滿滿的,容不下一串慵閒.他這種心理我絶對能體會,因為我也相信會遭逢同一命運,所以現在上課上班這樣辛苦,也要捱下去,否則無機會.或許是適當時候,為自己進入另一境域作好準備.

Dukkha

深夜四時,手提電話嚮起,剛從醫院趕回家的摯友向我哭訴,曾經深愛的人身體出現突發問題,要進行大手術,有五分一機會踏進鬼門關.她說,本很希望忘掉他,也不想起他多時,但當可能要面臨「真正的離別」,她情緒十分複雜,感到很難過.她哭着說:「若我沒和他分開,現在仲傷心!」

不見還是見,傷心更是必然,大家相處這麼久,即使分開,感情怎能一下子抹掉;我的青春裡有你,你的青春裡有我.普通朋友有事也難過吧!愛別離確是痛苦,尤其死亡這種真正的別離:生時不知死,死後不知生.

她說以往一說到死亡,都覺得是別人的事,但這次,她感到是如斯接近,並且驟然而來.她未嘗過死亡這種別離,若真的有這麼的一天,親愛的人與她死別,真不能想像會怎樣.

人生真義是否痛苦?佛家說生即苦,苦,Dukkha,是最偉大的真理之一.早前看到C.S. Lewis談痛苦,指痛苦作為上帝的擴聲器,可將惡人驚醒,顯露真理;它深藏的艱阻和恐懼,能粉碎醉人的虛偽自恃自足幻象,使人接近上帝:「人人都已經知道，當我們凡百順遂的時候，要將我們的思想，轉向上帝，這是多麼的困難啊!」

地鐵奇人

地鐵的特別人士,我也遇個一個,他在荃灣站上車,表面看肯定是露宿者,拿着一袋膠樽,眼神迷惘,身上散發濃烈臭味.我與他相距一個門位,我坐着沒有走開,因為逐臭之人想看看人生百態.結果一如所料,所有不知就裡的人,在他身邊坐了一會都走開.對於這些人,你很難要他們離開,他們有付錢,你可以投訴,但怎樣處理真要看地鐵的手腕.

Hypatia

別間學校的教授來中大開了科Feminism,上周不放半天假,特留在昨晚旁聽.第一堂是introduction.最深刻有兩點:一是提到Simone de Beauvoir有句名言,意思大約是你首先成為一個人,才跟着是性別.二是講古希臘女哲學家Hypatia,遭五馬分屍慘死.

Hypatia是五世紀前人,據教授說,她美麗有才華,是數學哲學家,父親也是知識份子,是天文學家.這名年青女子,周遊雅典及意大利,清晨出外講學,作風一如其他男子.她有很多男友,當中不乏政界權貴.由於太有才華,通曉很多事物,有人覺得她不知是否女巫,而最要是她涉足政治.結果,一天清晨,她如常坐馬車外出,不久馬被網絆着,她被人將手,腳及頭分別縛着,遭五馬分屍,死狀可怖.死時大約三,四十歲.

生於現代的Simone de Beauvoir長壽得多,活了七十九年.女性的地位在這年代跟千多年前差很遠,最低限度你不會給人活活燒死,或被迫戴上有鋸齒的貞操帶.但「女人」還是「女人」.在Beauvoi之前的Jean Jacques Rousseau,也只說大家是人,有各種需要,只是degree上不同,但轉頭又說女人要在特別institution生活.難怪 Beauvoir要說出那句話,也要講女人不是天生的,是逐漸形成的.

搭上一嘴

天文台說今天冷,但白天陽光普照,稍減寒氣,而最重要是有兩位美女同學陪我一道踏單車,賞美景,心頭溫暖不少.做了兩個多小時運動,跟住卻來一頓大吃大喝.晚上到大榮華與一打同學及教授飯敍.教授是早前山頂夜宴的A教授,同學中亦有富貴同學P.

大榮華是食神梁文韜陣地,半頓飯後,他出現了.非常圓大的肚腩,襯着油光的臉,手拿P拿來的紅酒,兩人議論紅酒一番,除了聽懂1996,1997這兩年份,其餘全不懂.另聽得明的,是P讚韜韜是用心來做事,所以談食,論酒,都了得.站着的韜韜,待了一會滿意的走了.

上次山頂之宴飲了不少紅酒,今次P又帶了好些紅酒及白酒入席.我發覺這兩次喝的酒份量,足底一年所喝的,而且喝完之後,竟精神奕奕,真要開始節制.飯局中, P及A談了很多關於食的事物,如太史公蛇羹的來頭,江獻珠如何品評A妻子烹名菜的水準,崩牙成的撚手菜式及矜貴處,如何喝酒駕車不被檢控的理論,白松露及黑松露是怎樣找出來…一頓飯,真是進帳(腦袋)不少.

兩人的閱歷及地位,是局中主角實屬必然,我們是聽的份兒.但幸運地我「搭上的一嘴」,他們兩人不識,頓時覺得自己都不是那麼「白白」吧!

高鐵

台灣高鐵五日通車,雖然做成混亂,但其運速率(運客時速效率)可觀,由台北至高雄,只九十分鐘,遠較普通火車及公共汽車為快.記得多年前坐過由高雄至台北的巴士,連塞車時間,超過五小時.現在高鐵只個半鐘,真的差很遠啊!若不是價錢較貴,真是非坐高鐵莫屬.因為高鐵開通之故,令我有一坐之計劃,希望短期內成行.

高鐵高速行,就想到港深廣高速鐵路香港段不知何時才能上馬;究竟用專用鐵路還是共用鐵路,一體性而言,當然前者為佳.雖然時間相差不太多,但價格就差一截.幾年後,港深廣高鐵通行,十小時內可抵北京,到江南在半日圈內,很快啊!香港真是很細小的地方.(圖片29/10/2006,版權屬台灣中央社)

Pillow Angels

當我聽到有父母為患腦癱僅有三月大嬰兒智力的六歲女兒,進行割乳線、盲腸及子宮手術,阻止她長大,我真的不敢相信人間會出現這種事情,心臟也發出驚呼!未想及其對誰人有利,就想到有人被閹割,她不能成人,繼而想到是否有好多人也可被這樣宰割,如弱能的,癱瘓的,神經的、奱態的....

那女孩Ashley,父母叫她做Pillow Angels,樣子真可愛.同樣有一名標緻女兒的上司,聽到Ashley的父母的做法,即時說:不如「隊冧佢」.

一連串的問題,圍繞人和意識,人權和尊嚴,幸福與快樂,科學與道德.....你想到什麼?

400D

今日大破慳囊,花了一筆錢買入Canon 400D,其實我有考慮過Nikon 80D,但貴成三分一,實在不捨得一下子出這麼多錢.

這是我第一部數碼單鏡反光機.單鏡反光,本身已有,但屬傳統的菲林機.這世代,好久沒見過人用菲林機,前幾天見太空組合同學拿出來用,真有恍如隔世之感,激起我再拿出來用之心.但現在有了新歡,舊愛會不會再親近呢?恐怕短期內不會.用新機為同事拍了幾張相,不知為何,竟將同事拍得比平日「靚仔」,他即刻下載,怕我不慎洗去了.

數碼機確實將人拍得沒那麼得人驚,又可有軟件執正,有女同事在廣州拍了一輯相,靚到不得了,完美的臉孔,高挑身材(加了書本作底墊);又有好友拍到成個陳慧琳的樣子.鬼斧神工,除了天力外,原來人腦做出來的電腦也可.

霍上師

上一年最後一日,與太空組合同學去了行山,跟住吃了一頓很好味及並不太花錢的燒鵝餐.新的一年第一日,吃的那餐則十分昂貴,近乎千元,是慈善晚宴.善款去那裡?入了法住文化基金的袋,據說拿來在內地建學校.這善款其實捐得矇查查,好同學叫我去,就說去,從沒問要多少錢,直至叫我拿餐券,才問一問,沒想到,吃一餐那麼貴.友情加承諾,不會反悔,當然若有選擇,我會捐給樂施會等機構.

法住的領導人,是哲學家霍韜晦,唐君毅的弟子.年屆六十六歲的他,早年曾在中大教過書,但好多年前自己出來搞法住.如今已成一個文化教育機構,連瑜珈也有得上,地盤擴至大陸.他倡導的喜耀生命教育,好多人讀過,我一些好朋友都有讀,並且很多年前已出錢叫我上課,說生命可因此改變.但不知何解,沒有什麼興趣,可能生命不想改變,只想沉淪.

慈善晚宴時間很長,未完已走,炸子雞,飯,麵,甜品全沒吃.晚宴主題是「你是什麼人」,霍韜晦上台講話,跟住據說是唐君毅的第一名弟子唐端正教授接着再說,兩人加起來說了約半句鐘,中心點都是說現在是消費世界,人變成了消費奴隸,在社會的作用只是一粒鏍絲釘,叫大家生命要有理想,不要人云亦云,並指法住的教育能起移風易俗之效.

我曾問過一名教授,當然是有居心地問,霍在法住辦的哲學教育怎樣?估不到教授反應令人驚喜.他說很尊敬霍,因都做過他老師,但他說霍現時搞的不是哲學,是什麼生命教育,被人稱呼為上師,對於一教之師,他沒什麼好說.上師,對,多年前已聽人這樣叫他,並滿懷崇敬之心.所以昨晚他的弟子,即與我同枱那位先生,向我落力推介他的新書,並強調有他的簽名,但我未有任何理想反應,結果那先生再沒有什麼話跟我談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