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March 31, 2009

記下

海子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》

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
從明天起,做一個幸福的人
喂馬,劈柴,周遊世界
從明天起,關心糧食和蔬菜
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
從明天起,和每一個親人通信
告訴他們我的幸福
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
我將告訴每一個人
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
陌生人,我也為你祝福
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
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
願你在塵世獲的幸福


許知遠

「真正的作家願意用50 年後的10 個讀者,交換現在的5 萬個讀者」。他的讀者不只5 萬,但相信「是否影響public,那是一個by-product,不是我要追求的方向。當一個人太追求by-product,就會篡改自己的內心世界,對自己不誠實,結論往往經不起推敲。」太刻意追求影響力,失諸有相: 「有人天生試圖影響政策,但個人選擇是按照我的方式想清楚,並不希望東西能達成結果。」太追求商業效益,也看不過眼: 「我特別喜歡作家Edmund Wilson,起英文名字也是因為他。他擔心銷量大得讓嚴肅作家害臊」。

Monday, March 30, 2009


昨日上堂,前面幾個同學,嘻,好相似,在黃黃燈光下,頭頂發出一圈光芒。老師在說劉宗周的人譜,談到《人極圖》,一看,裡面的其中一個圖與同學們的頭何其相似,果然人中有極,在何任地方都可展現。

這圖是太極的右畔,為陰之靜。宗周說「靜而無靜,謹威儀以定命」,為何呢?因為「天命之性不可見,而見於容貌辭氣之間,莫不各有當然之則,是即所謂性也。」所以一個人要「知禮存性、變化氣質為先。」那要怎做,「九容」喎。

‧足容當重,無以輕佻心失之。
‧手容當恭,無以弛慢心失之。
‧目容當端,無以淫僻心失之。
‧口容當止,無以煩易心失之。
‧聲容當靜,無以暴厲心失之。
‧頭容當直,無以邪曲心失之。
‧氣容當肅,無以浮蕩心失之。
‧立容當德,無以徙倚心失之。
‧色容當莊,無以表暴心失之。 

那這些同學算不算頭容直,按理並不是三尖八角,只是沒了一些毛髮,應該無問題啩!

Wednesday, March 25, 2009



 






往地鐵站時,在扶手電梯見到這廣告,一下攝住了我的眼球,吸引的並不是「全日盡嘗歐陸滋味,每位只需35元」,而是那軟軟的鐘。廣告製作者明顯將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(Salvador Dali)的軟鐘意念抄過來。

達利這作品《記憶的堅持》,1931年創作,軟了的鐘呈波浪狀,像垂死一樣掛在枯枝、放在......所有腐朽一刻停住,反令記憶變得持久。但也有種懼怕吧,你會否如它;原來最堅實的東西,最有秩序的存在,變得那樣軟弱無力。這包括你的青春、事業、愛情、驅殼......

這問餐廳究意是想我們不理任何時間都記住它的好處,還是怕了它呢?相信不理會的佔大多數。

Monday, March 16, 2009

爺爺的手


香港的學生都讀過朱自清的《背影》,當中的父子情,感人與否,見仁見智。鄉土作家黃春明在公開講座中,詳談自己的退學經歷,說到最後一次讀書機會時,要離開家鄉羅東到屏東去,爺爺在火車站送別的情景,若化成文字,也是一篇佳章。

前篇說過,黃春明少時是壞孩子,性格反叛,遇到他認為的不平,反應強烈,動輒揮拳相向,懶理你是什麼人。中學階段因此被退學兩次,之後離家出走一年,後來讀上了師範,但卻由台北讀到台南,再由台南到屏東,才可畢業。

屏東是他最後的讀書機會,離開羅東時,爺爺到火車站送他。對於這名不肖子孫,爺爺沒有責難半句,說什麼再不努力讀書,就無面目見什麼人;也沒有鼓勵說話。到火車開了,爺爺才動起來,他跟着火車的節奏在走,但火車愈開愈快,他就愈走愈快,甚至跑起來,當差不多跑不動了,他向孫子狂揮手,在車廂裡的春明那時已滿臉淚痕。

爺爺的手,代表了多少慈愛,春明留在心頭。

屏東師範校長收了他這個「流學生」,最終畢了業,做了老師,他的在學履歷就是這樣了。

黃春明並不是那種受老師喜愛的學生,因為他會質問和挑戰老師,之後意氣洋洋。老師說世間事物都可測量,他質問道:「那善和惡可測量嗎?」老師說世間只有人才會教育和懂得美感。他挑戰道:「動物都有教育,如大鳥教小鳥飛翔,鳥類間爭奇鬥艷來求偶。」

有讀者問他,若沒有學校收他,讀不成書,會怎樣?做得成小說家嗎?老春明佻皮地說:「我要是讀不成書,小說寫得更好呢!」即時全場爆笑。

Monday, March 09, 2009

《莎喲娜啦再見》,黃春明

「我一直在喊,把好的小說還給大眾;將好的東西寫成大家都懂,好似安徒生,寫小孩東西,大人都感動。」鄉土作家黃春明來了香港,我在一學院的講座上聽到以上的吶喊。

活了這麼多年,都是頭一遭聽小說家的講座。這麼多作家來港,為何只聽他的;各有前因啊!預科時,蠻有性格的英文老師,說道台灣及大陸都有傑出作家,一個是黃春明,他的《莎喲娜啦再見》,很好,叫我們看;另一個不用說都猜到,祖師奶奶囉,老師認為張愛玲是當代最傑出的短篇小說家。受了老師的啟迪,就拿莎喲娜啦來看,依稀記得是講日本鬼子的事情。

估不到多年過去,竟有機會親眼見着他。黃春明七十四歲了,頭髮灰白,聲音可亮啊,中氣足,講了一小時也未有倦意,說話內容天南地北,表達很生動,間中帶點幽默,是令人不會睡着的講者,我覺得他有點老頑童本色。為了更能在講座中聽得明白和投入,之前重讀了他的《莎喲娜啦再見》,也讀了一些其他短篇。我發覺雖然鄉土可能在台灣及大陸漸漸消失,而作品亦成於數十年前,但閱讀時,竟不覺它與時代脫節。這相信與他刻劃的人物,深深與人性掛鈎有關。

像《大餅》,講失去工作的蔡董在家的生活;在《溺死一隻老貓》,講抗議游泳池興建的鄉民阿盛伯,最終自溺在池裡;完全可套用在現今香港,金融風暴你我失業了,奏起憂柴憂米的哀歌;為了理想而犧牲的阿盛伯,就如守衛天星碼頭的戰士。《莎喲娜啦再見》就更不用說了,日本鬼子來台嫖我女同胞,由早年的武力侵略變為經濟侵略,主角假意逢迎扭盡六壬,表面可笑可罵,實際可歌可泣,中國人看特別有感覺。

黃春明的寫實風格,原來在初中時開竅得來。‘老’春明在講座中說,小時的春明是壞孩子,也是可憐的孩子,因為小春明八歲時母親就死了,他日間好不威風,但夜裡用被鋪蓋頭在哭。初中時來了個外省王老師,鼓勵春明寫文章,並送上兩本書;一本是契訶夫短篇小說,另一本是沈從文短篇小說。他讀完了後不再哭。後來年輕的王老師被國民黨政府以匪諜罪槍斃。黃春明從老師的遭遇,當時的社會環境(反共,農村與城市的矛盾),認同了這一看法:「為人生而藝術,不是為藝術而人生。」他覺得文學是大眾的東西,要深現人生刻劃,在大苦難時代,你寫的不是個人問題,內容必要有思想性。

約個半小時的講座,曾有一剎那為老春明的說話感動。他說王老師起了《我的母親》的作文題目給他,但母親早就離開了,難寫啊,但少年春明都寫了,說母親死後,由奶奶照顧他和其他兄弟,但小孩子這麼小,常扭計地要找母親,奶奶躱不過,就說母親往天上住去了。但文章裡的小春明說:「我望向天上,為什麼找不到我的母親呢呢!」老春明講述自己的少時作品時,語調充滿感情。